[楼诚] 有时候40

40

明楼离去之后,袁世初望向高仓俊雄:“长官,阿诚还需要救吗?” 

高仓俊雄道:“当然,还有吐真剂没用,一定要从他嘴里挖出有用的线索。” 

袁世初挥手,几名特务把阿诚自刑具上解下来,扔到担架床上,紧急送医救治。

高仓俊雄又道:“明镜不能再放在陆军医院了,紧急转往丽日饭店。” 

“是。”袁世初一个立正,马上着人去办。 

高仓俊雄坐在桌前,再一次翻开卷宗,现在他对已经掌握的事实并不感兴趣,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阿诚身后同伙身上。

这个人很可能是明楼。由于周佛海的关系,要动他必须要有切实的证据。

高仓俊雄觉得,那一天为时不远了。想到此,他眼睛里浮起笑意,这盘棋他胜算在握。

午夜,一辆救护车驶出陆军医院的大门。

悄无声息的,一台小车跟了上去。

救护车开了一段路,又一台小车悄悄尾随在后。车内,明台握着枪顶火上膛,锐利的目光盯着前边的救护车。

拐入一条僻静的街道时,第一台小车超了过去,突然车体一横把路封住。救护车不得不停下,枪口从车窗里伸出来。

还不及开枪,明台早已壁虎般贴上去,抓住枪管一带,另一只手里的枪也响了。装了消音器的枪声,淹没在黑夜里。

明台一拉车门,把司机的尸体拉下来,自己坐上驾驶室。另一边,他的属下也得了手,解决了副驾驶上的日本兵。

明台过去敲敲后车厢的门,门开了,里面两名护士惊慌失措,大姐躺在担架床上。明台让属下捆了她们,这时明镜也醒了,一见是明台,不由百感交集,泪流满面。

明台不及叙旧,让大姐转移到小车上,护送大姐到外滩饭店订好的房间住下,姐弟二人说了些别后的情形。明台不敢久留,让大姐好好休息,自己出了饭店,消失在夜色里。

急救室里,医生忙了三个多小时,算是将阿诚抢救脱险。他被推出来时还昏迷着,吊着输液。

袁世初使出各种手段威逼医生让人犯尽快苏醒。医生不堪压力,只得又加了一组输液。

午夜的时候,高仓俊雄接到电话,袁世初的声音掩不住的兴奋:“阿诚醒了。”

“我马上过来。”高仓俊雄唇角挑起几分得意,匆匆上车赶往医院。

眼前一片白光闪耀,阿诚睁开眼睛,发现这是医院。麻醉药的药性还没消失,但他还是觉得痛,谁让他比一般人更加敏感?除了痛,还有累,眼皮重似千斤,他好想睡。

阿诚的生命体征还是很糟糕,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,现在加大药量强行让他醒来,这条命随时都有危险丢掉。

高仓俊雄管不了这些,袁世初往阿诚脸上浇了些冷水,让他保持清醒。日本专家把几支针剂抽入大号注射器,捋起他的病号服,拿止血带缚住他手臂,将药剂缓缓推入。

片刻,日本专家示意药物应当起效了,便退了出去。高仓俊雄坐在病床前,袁世初站在他身边,角落里还有一个小特务面前放着台录音机,打开了记录本。

阿诚的嘴唇干裂得流血,上面全是燎泡,他的喉咙也同样在冒烟,从被捕以来近二十四小时水米未进。

药物开始起效,阿诚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。

高仓俊雄问道:“你叫什么?”

“明诚。”

“职务?”

“物资调配局……储备科长。”

“我问的是党内职务?”

阿诚沉默了一会儿,接着道:“没有职务。”

“上线是谁?”

“长庚。”

“怎么联系?”

“通过……火车站前的……留言板。”

“你的同伙是谁?”

阿诚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又停顿了一会,仿佛在思索,高仓俊雄又道:“你的同伙是谁?”

阿诚嘴唇翕动,似乎有点烦躁,半晌方道:“明……楼。”

录音机转动着,小特务奋笔疾书,记下阿诚说的每一个字。

袁世初也忍不住欣喜若狂,高仓俊雄还是沉静地坐着,继续问道:“明楼的真实身份是?”

“军统……代号毒蛇。”

“一个半月前,海军俱乐部酒会上,你的任务是什么?”

“偷……偷一条项链……”

袁世初怀疑自己听错了,大声道:“什么?再说一遍?”

阿诚又重复了一遍:“偷……一条项链。”

袁世初想起来,当天的确有位胖太太的钻石项链被盗。

高仓俊雄止住他,又问道:“酒会上,张士林和晏伯韬被杀,凶手是谁?”

阿诚又表现得非常烦躁,似乎体内有两个自己在激烈地斗争。

高仓俊雄道:“告诉我,酒会上杀人的凶手是谁?”

阿诚终于开口:“明……楼。”

“我们在张士林被杀的现场找到了一枚蓝宝石袖扣,这不是正是你衬衣上掉下来的吗?”

“是……明楼的衬衣上……掉下来的……,回家之后他发现袖扣失落……把我衬衣上的那枚剪下……让王妈……缝在他的衬衣上。”

袁世初与高仓俊雄互望一眼,都忍不住的窃喜。

高仓俊雄又道:“那你袖口上染上的血痕怎么解释?刘云若还故意把红酒泼上去替你掩饰。”

“偷项链的时候……不小心蹭到了……太太的口红……看上去就像是血……”

高仓俊雄站起来踱了几步,停电的时间有五分钟,如果真是明楼所为,他在停电的瞬间手起杯落杀死晏伯韬,再快步跑向卫生间处决张士林,从理论上来说是有可能的。

在回大厅的时候遇到麻烦,让阿诚故意偷走项链制造混乱,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了。

可惜,刘云若现在已近疯颠,无法证实阿诚的袖口到底是血还是口红,更不能确认他袖扣当时是否还在。

高仓俊雄又问道:“你既然是共党的人,明楼又是军统的人,但制造停电的铜块和凶器铁丝是三号找人带进去的。明楼为什么能够命令你们的人?难道他也是共党?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那他为什么能命令三号?”

 

“三号在执行我的命令……明楼让我找人带进违禁品进去……我只好找三号。”

“你知道铜块是干什么的吗?”

 “不知道。但我必须……执行……他的命令……任何……命令。”说着他又晕了过去。

袁世初让人叫来大夫接着抢救,与高仓俊雄退到外边。袁世初一脸喜色,道:“证据确凿,可以对明楼动手了!”

高仓俊雄道:“慢着,还有其他几件事,一件件弄清楚再动手不迟。”

静园里,明楼站在大姐的照片前。

今夜明台的解救应当不会遇到太大阻力,因为高仓俊雄抓到了阿诚,在他眼里,阿诚比大姐更有用,只要他开口,就能把自己完全钉死。

阿诚落网,同时解救大姐,时间掐得刚刚好。

只是明楼的心情无比沉重,留在眼前的,还是阿诚大口吐血的画面,明楼不能想,一想起来肝肠寸断。

今夜是最后一关,他不知道阿诚过不过得去,也不知道他又会遭受怎样的折磨。

明楼深深吸着气,感受着阿诚受到的每一丝痛楚,他跪了下去,跪在大姐的照片前。

他素来挺直的背这时弯曲成拱形,仿佛承受着无穷的重压。 

台阶上响起脚步声,急促而慌乱。

明台。

明楼闭了闭眼,该来的一定会来。

他缓缓站了起来,身子一侧,让开了击向他后背的一拳,一伸手把手腕格住。

明台的脸笼着一层阴郁,见了明楼如见仇人一般。

明楼斥道:“敢对我出手,反了你了!”

明台收了拳头,恨恨道:“阿诚哥在哪里?我要见他!” 

明楼脸上没有表情:“他不在。” 

明台冲口而出:“他在七十六号受着重刑,和日本人一块儿谈笑风生的是你吧?大哥!” 

明楼顿了顿,方道:“回上海几个小时就查了个底掉?我还真小看了你,一别半年,要刮目相看呐。” 

明台嘟着嘴:“我回来的时候阿诚哥没来,你亲自来见我就知道不对劲。你说阿诚哥前一天突袭了医院,他没来肯定出事了。这种小事抓个七十六号的人一问就知道了。” 

明楼负手而立:“你说得不错,阿诚现在在七十六号受着重刑,我的确和日本人一块儿旁观。你想怎样?” 

“你——”明台本想逼着大哥解释,然而明楼一句也不解释,反而照单全收。

明台怒火中烧,扯着明楼一顿撕打。明楼心里满是重压需要发泄一番,和明台打成一团,最后明台也不思索,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扔过去—— 

明楼居然不躲,这把刀插在他左臂上,血洇湿了衬衣,一大片夺目的红。

明台惊呆了。     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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