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麻雀】【深海/酥糖】一江春水18

18

毕忠良在手术室外守了一夜,天快亮的时候陈深推出来了,子弹从后背打碎了肩胛骨,打穿了肺,停留在胸腔。虽然取出来了,他也遭了不少罪。

这时唐山海回来了,搜查无果,车也跟丢了。毕忠良好容易忍住气,没在医院里开训。唐山海小心地问道:“陈深怎么样了?”

毕忠良没好气:“子弹取出来了。追个刺客也追不到,说起来还是分队长,要你们有什么用!”这时扁头大叫:“头儿!头儿醒了!”毕忠良赶紧冲进病房。

陈深从麻醉中醒来,一脸虚弱苍白,见毕忠良坐在他床前,问道:“你没事吧?”毕忠良眼里一热,攥住他的手:“我没事。倒是你,差点丢了命。”

陈深牵了牵嘴角,本想挤出个笑来,又一阵剧痛袭来,眉峰一蹙,那个笑就这么消散于无。毕忠良仿佛被人当胸打了一拳,痛得心里发闷,赶紧道:“别动,忍着点儿,我让医生上最好的药了,过几天就好了。”

陈深道:“飓风队干的吧?人抓了吗?”

毕忠良摇头:“陈深,你别管了,好好养伤,其他的事我晓得办。”

陈深叹口气:“你晓得什么啊?全城搜捕?把飓风队赶净杀绝?你杀得绝吗?”他轻轻抽着气,似乎在积蓄力量,半晌才说下去:“老毕,收手吧,闭一只眼,就都过去了。”

毕忠良狐疑道:“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策反我?”

陈深看着他,神情里不见半分戏谑,难得的正经:“我……只有一条命,就怕哪天这条命丢了,谁还为你挡子弹?”

毕忠良努力把哽在喉头的酸楚咽下去,拍拍陈深的手:“晓得了。”

“唐山海来了吗?”

“在外边,我叫他进来。”毕忠良说着出去了。

唐山海走进来,垂着眼睛在床前坐下,双手无措地交叉着:“陈深,对不起。”

陈深挤出一个苍白的笑:“没什么对不起的,只是……求你一件事……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让飓风队放过毕忠良吧,他不能死,求你了。”

唐山海点头,巨大的酸楚堵得他胸膛都要炸开,只能拼了命强忍着痛,一点泪光已涌了出来,赶紧伸手抹去。

陈深倚在枕上,笑着看他:“我没事,刚才老毕来……是故意演给他看的,他答应……不再追捕飓风队了。”

唐山海抿唇:“谢谢。伤口很疼么?”

“不疼。”陈深故意伸了下胳膊,剧痛还是让他脸色一滞。

“别动。”唐山海把他的胳膊放回被子里,垂着眼睛悠悠道:“陈深,如果有一天你能为我流泪,我就是死也值了。”

“胡说什么!”陈深握住他的手,把那冰冷的绝望一点一点暖过来,他冲他笑:“就是我死了,也不会让你有事,你一定要活得比我久……小五还要你照顾呢。”

唐山海含着泪听着,这时扁头进来道:“毕太太来了。”唐山海要退出去,陈深拉住他:“你就在这里,她是我嫂子,不是外人。”唐山海只得站在一边

刘兰芝眼睛红红的,在床前坐下,拉着陈深的手道:“陈深伤口怎么样?到底要不要紧?”

“嫂子,没事,”陈深努力笑笑,“躺几天就好了。”

“这次忠良多亏了你……”刘兰芝的泪又下来,陈深赶紧道:“我和他还分什么彼此?嫂子,别哭了。”

看到唐山海在旁边,刘兰芝不好意思地擦眼泪:“唐队长也在,让你见笑了,陈深受伤了,我都要急死了。”

“毕太太,现在谁都在为他担心。”唐山海彬彬有礼地回答,陈深拉住他的手,唐山海想挣开,后来一想也就由着他了。

陈深道:“嫂子,山海是我最好的朋友,也是……最信任的人。”唐山海垂着眼睛,薄红了脸。

刘兰芝点头:“好,唐队长一表人材,比你还帅!”

陈深扮个鬼脸:“嫂子,一见他就赞不绝口,我才是你阿弟呢。”

刘兰芝擦干眼泪,见陈深精神好了,心里也欢喜,道:“人家唐队长就是把你比下去了,还不赶紧的好起来,也做两身衣服,三分人材、七分衣装——”

陈深挑眉:“嫂子,你这是见了外人,把自己阿弟也忘了。”刘兰芝道:“什么外人,唐队长就是自家人!”对唐山海笑道:“唐队长别计较,他说话就这样的,开玩笑。”这时跟班把刘兰芝带来了保温桶拿进来,还有大包小包吃的。

刘兰芝道:“这些全是我让刘妈做的,陈深你全吃了,伤口好得快。”一面站起来:“我先回去了,唐队长,陈深这边你就多辛苦了。”

“这是应该的。”唐山海起身送她到门外,又客气了几句,回来时,把汤盛出来拿勺子送到陈深嘴边:“我得看着你吃下去。”

陈深皱眉:“能不能呆会儿吃?”

“不行。”唐山海一口汤喂进他嘴里:“这是嫂子吩咐的。”

汤有点烫,陈深赶紧吞下去:“你谋杀亲夫啊?”

“滚!”唐山海已经习惯他这种无赖的腔调,陈深看着他笑:“嫂子都叫了。”

唐山海又恢复了冰山脸,舀了一勺汤再次灌进陈深嘴里。

陈深在医院住了十几天,伤口恢复得还不错,人看着一天天好起来。毕忠良和行动处的一帮人几乎天天来看他,围在他病床前说说笑笑的,热闹非凡。

唐山海带着小五来过两回,小五好多天没见陈深了,异常活泼,在病房里连蹦带跳地撒欢,打翻了开水瓶。

这天下午,毕忠良下班的时候又来医院,陈深已经能坐起来了,见毕忠良脸色阴沉,问道:“怎么了?有任务?”

毕忠良点头:“晚上华懋饭店有一个欢迎酒会,迎接日本海军陆战队作战参谋山本一郎,他身上带有机密文件,因此防护级别为一级。”

此前,陈深已接到护士燕子传来医生的指令:窃取山本一郎随身文件,并将他除去。此时,见毕忠良说起,便道:“现在你手下就一个唐山海,华懋饭店这么大的场子他一个人怕是难以周全,要不我去吧?”

毕忠良摇头:“你还没拆线呢,不行。”

陈深伸伸胳膊:“我好多了,你看,行动自如。去了多双眼睛也好,老毕——”

陈深说的话不无道理,毕忠良考虑了一会儿,终于同意:“那行,不过你只能坐着看看场子,有事让扁头吩咐下面人去干。”

“晓得了。”

毕忠良欲言又止:“苏三省也会去,是影佐的意思,他一直对行动处心存怀疑。”

“几点的酒会?”

“七点半,山本一郎在上海只呆一晚,明天上午就坐离开了。”

“我让扁头帮我把礼服拿来,”陈深嘴角牵起一个笑,“辛苦你了。”毕忠良拍拍他的肩,起身走了:“我得先去看看。”

“晚上见。”陈深想着,如果没有意外,唐山海那边也该接到同一任务了,自己一定要抢在他前头干掉山本一郎,苏三省的嗅觉太敏锐,就怕会有什么纰漏被他抓住。

七点钟,华懋饭店里华灯高照,宾客盈门。陈深一身礼服从车上下来,走进大厅时,唐山海迎上来,同样的礼服挺括,翩翩佳公子形象。

在吧台高凳上坐了,陈深叫了瓶格瓦斯,唐山海站在他面前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陈深挑眉:“帮帮老毕。”看一眼周围没人,低声道:“禁卫森严,飓风队的人应当进不来。你不会——自己动手吧?”

唐山海一笑:“你不许动手,记住,你的任务我来完成。”

陈深的判断是正确的,他闭了闭眼:“你负责安保,如果出了事你怎么交待?”

唐山海正色道:“这是唯一的机会,我不能放他走。”

陈深心头如被重锤击中,唐山海为完成任务不惜暴露自己。他嘴角牵起一个微笑:“我们联手。”

唐山海倚着吧台:“文件放在302房,唯一的钥匙在他身上,侍者里有我的人。”

“见机行事。”陈深喝了口汽水,把满怀心事徐徐咽下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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