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靖苏] 良辰美景(继续发糖)

母妃,儿臣想吃榛子酥了,为何近日都不给儿臣做?

静妃看了一眼靖王,淡淡道,近来内庭司供奉的榛子不太好,所以我就没有做。

这个不妨,靖王说着把一袋榛子放在案上,儿臣新得的,母妃可用这个为儿臣做一些。

静妃低头思忖片刻,道,也好。

靖王道,儿臣未吃完的,可带些回府去吃,儿臣就喜欢吃母妃做的点心。

静妃想了想,无奈地笑道,你若喜欢我便多做就是。

苏先生,这是我母妃新做的点心榛子酥,特意带来给你尝尝。

靖王站在面前,放下一盒精致的点心,里面正是梅长苏不能吃的榛子。

苏先生,赶紧吃啊,母妃再三叮嘱一定要看着苏先生亲自尝一口她才放心。

殿下盛情本不该辞,只是我这病,大夫说不能吃这些点心,不如让飞流代劳吧。梅长苏不动声色地推辞着。

苏先生,我也问过大夫,榛子能够补脾益肺,先生吃一些于病是有益的。靖王带着微笑,可是眼里的深意却让梅长苏不寒而栗。

多么棘手的危局他也解过,岂会耽在靖王的言语试探之间?梅长苏递个眼色,飞流便夺过了点心盒子,笑道,水牛,谢谢!一个起落便飞去墙头享用。

靖王无奈地苦笑。

靖王府里,景琰取下墙上挂的长弓,对梅长苏说道,这张弓名叫挽云弓,是一位故人所留,因此一直挂在墙上,只可惜这么好的弓未用于沙场,倒挂在这里蒙尘。

梅长苏强低下头,强抑着自己抚上挽云弓的愿望,那些前程往事,那些峥嵘岁月,千丝万缕都往心头而来,本以为自己能够忘却的,却分外清晰。

靖王突然望着他的眼睛,目光灼灼,怎么,苏先生,似乎别有隐情?不妨说给我听听?

殿下,苏某并没有隐情,只是觉得头晕,想是起得早了,不如这就回去歇一歇。请殿下留步。

他未转头,一径走出,但也能感觉到背后目光如炬,甚至还有意味深长的微笑追随他的背影。

从梦中醒来,梅长苏这才发现里衣已经被冷汗浸透。一直以来他不愿和靖王相认,可是从榛子酥到挽云弓,再到流霞飞雪,一步步他终是逼出自己的真心。

梅长苏自认是独步天下的谋士从无遗策,可是他千算万算,硬是没有算到自己在前尘往事面前还是会大失分寸,此时想来不免心生悔意。

已过了三更,案上残灯明灭,外面的雪停了风却更冷,炉火也渐渐的弱下去。梅长苏裹紧了貂裘,可还是抵挡不住寒气阵阵水一般涌来。那鸡粥吃下去,心内不免作烧,可是他此时连坐起身为自己倒杯水的力气也没有,只得倚在枕上对着残灯出神。

这时外面隔门一响,梅长苏道,飞流,替我倒杯茶来。

一杯茶送到面前,梅长苏对上的却是景琰明亮的双眸。

梅长苏一怔,殿下,怎么三更半夜的不睡觉,又过来了?

又忘了,什么殿下,叫我景琰便是。

景琰在他床前坐下,伸手握住他冰冷修长的手指,垂眸道,闹了你半日,走的时候听见你又咳得厉害了,若不过来看看你,叫我如何放心得下。

景琰一边说,一只手环着他的肩,扶他起来,替他裹好雪氅,把茶端到他唇边,喝点吧。

就着他的手喝两口茶,梅长苏定了定神道,天晚了,你还是回去休息吧。

景琰搁下茶碗,把手炉拿过来,重新加了块炭放到他怀里,别赶我走,我就是守着你睡觉也才安心。

梅长苏怔了怔,下午的事你不必介怀,在人前,你还是主君,我还是谋士,这位份是要分证清楚的。

景琰瞧着他,似乎心潮起伏,半响才道,我就要昭告天下,你就是我的小殊,我再也不要这样瞒下去,你可知道我瞒得好苦。

梅长苏最怕的就是他因情误事,此时,最担心的事情恰恰发生了,不免心头大急,一时神短气虚,不免大咳起来。吓得景琰赶紧将他抱在怀中,一只手抚着他的背,一只手扣着脉门输入真气。

他越是这样,梅长苏越是心急,好容易平缓了一些,赶紧推他,你还不走?一会他们听到动静都要进来了。

景琰道,我就不走,被他们瞧见有什么要紧?难不成和小殊在一起也不行?

唉……梅长苏轻叹一声,这水牛,果然牛心不改,还是和当年一样。

景琰望定他,十三年了,小殊,你就是回来也必是九死一生,只要想起你受的苦,我这心里便如滚油煎过一般。别的事都依你,只求你不要再赶我走,让我守着你,可好?

回廊下,黎纲甄平正悄悄猜测。一个说,我们明明守在门口,宗主就是出去也只能从密道走。

一个说,靖王殿下不是不在京中吗?宗主怎么会过去?

花是那边的,这里没有。

飞流突然冒出来,吓了两人一跳。

黎纲问道,飞流,那桌上的梅花真是靖王府的?

飞流点头。

甄平道,莫非靖王回来了?带宗主去赏了花,还顺手折了一枝带回来?

黎纲道,可是宗主还病得起不了床呢,靖王若果真如此也太不知轻重了。

飞流甩个白眼哼一声,不听话。

这时听到房内咳嗽声重,黎纲与甄平对视一眼,暗叫不好,赶紧过去。

一进房,只见景琰坐在床边,梅长苏倚在他怀里,一只手抱着手炉,另一只手被景琰紧紧攥在手里。

这情形也太暧昧了。黎纲和甄平面面相觑,不知道这唱的哪一出。几天前两人还争得脸红脖子粗,这位不近人情的王爷还把宗主晾在雪地里吹了半天冷风。

梅长苏面皮薄,要挣开时,景琰牢牢抱紧了他,道,你别动,于今我就要捅破这张纸,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情份,此后也不必避讳什么。若你不愿到我那边去,我就搬到这里来,日日和你在一起。

黎纲与甄平互望了一眼,纷纷相劝:苏宅地方狭小,在这里怕是委屈了王爷。

苏先生病势不轻,大夫说了要好生静养,王爷在这里不免有下属再三奏报,先生如何静养,请王爷三思。

梅长苏看了景琰一眼,一副不关我事的无辜样。

景琰徐徐开口,你们为先生身体着想,自然是一片好心,只是我就在这里心意已决,任你们再说什么也不会改变。日常公务,我已吩咐战英放在密道里,我自会去取,绝不打扰苏先生就是。

飞流又进来,指着景琰道,水牛,出去!苏哥哥,睡觉!

梅长苏赶紧拦他,飞流不得无礼。

飞流上前一把抓着景琰的手臂,出去!

若真斗起来,景琰可不是飞流的对手。梅长苏赶紧道,飞流,住手!

飞流只得放手,脸上还气呼呼的。

梅长苏见景琰已下了决心,道,靖王若真想过来,那就过来吧,凡事有个商量也方便些。

这时,只听外边一声怒叱,我看谁能作得了这个主!

梅长苏与景琰都是一惊,晏大夫这老爷子可不好对付。

晏大夫面带雷霆之怒,一进来便道,这几日苏先生病情有所反复,王爷过来探病也不能扰他静养,晏某不才,只知道照顾病人。夜深了,王爷请回吧!

一道逐客令分毫不讲人情,景琰起身施了半礼,晏大夫,你们对小殊……苏先生精心照顾,我已感激不尽。只是……苏先生与我一位失散十三年的挚友太为相似,恳请尊上网开一面,容我在这里照顾他,就如照顾我那位故人一般。

晏大夫道,话已说得很清楚,苏宅虽不是豪门,但苏先生身边照顾的人还是有几个的。请王爷回府,莫要打扰病人休息。

景琰撩衣跪下,所有人都是一惊。景琰双手抱拳道,晏大夫,男儿膝下有黄金,我一生未求过人,此次就求你一回,莫要再赶我走,就算……在廊下给我一席之地也好。

晏大夫哼了一声,人人都打年轻时候过来,你们你侬我侬那点心思别当我瞧不出来,只是苏先生病势沉重,你再扰他可真真是害他了,我就是华佗再世也治不好这病。你们另选高明吧!

他生生把景琰说成了招蜂引蝶的风流浪子,为了梅长苏的美色不管不顾一味贪欢,痛心疾首恨不得要撂挑子。景琰与梅长苏简直哭笑不得,要辩又辩不得,怕是越描越黑,何况老爷子说的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。

景琰只得呆呆地跪着,半晌说了句,晏大夫若是不肯,我便不起来。

见景琰为自己屈膝求人梅长苏心中已老大不忍,知道他牛心也劝不得他,胸中寒气翻腾,搜肠抖肺又是一阵大咳。吓得景琰赶紧抚着他的背道,今日之事原是因我而起,你千万莫要动气。

晏大夫对梅长苏道,宗主不必心绪不宁,我不过试他真心而已。对景琰道,既然靖王殿下决意在此,那就委屈王爷了,到廊下呆着去吧。

是。景琰起身要出去,梅长苏拉住他,对晏大夫道,我这屋子旁边还有一间小房,平日堆些书本杂物,空着也是空着,不如请靖王住过去?

晏大夫哼了一声,一脸儿大不中留的懊恼,没说什么拂袖出去了,临了叫一声,还不把药给宗主端来!

喝了药,所有人都退下了,景琰在梅长苏床前坐下,笑道,终是过了明路了,老爷子不再赶我走了。

梅长苏淡淡一笑,可真是委屈你了。

说什么话?景琰抱着他,在他耳边道,能和你在一起我便满足,就是那三千里江山送我也不要。

胡说。梅长苏正待恼怒,景琰赶紧道,好好,朝堂的事我还是听你的,只是能否明天再议?今天晚上你可还是小殊。

梅长苏这时方倚入他怀中,轻轻道,也好。

见此时无人,景琰想起什么,悄悄在他耳边道,闹了你半晌,身子还好么?

梅长苏方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,红了脸道,若再这样没正形我可要赶你出去了。

景琰轻轻笑道,只盼你快快养好身子,再……

梅长苏垂下眼睛,伸手扣入他十指,一如他们今后的岁月,必是我中有你,你中有我。

外边,云淡风轻,阵阵梅香透墙而来,正是良辰美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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