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洪晋杰晋] 救赎 10 （结局之二）
10
洪文刚带走了高晋，一切重又安静下来。陈志杰从昏迷中睁开眼睛，手臂、大腿上的伤口火烧火燎一般的疼，然而这些却比不上他心中的剧痛。
陈志杰深深吸了口气，大喊：“来人啊！”
一高一矮两名小弟匆匆进来道：“喊什么？”
“我要去厕所啊！再不放我就尿到这里了！”
如果弄得臭烘烘的洪先生一定会怪罪，两名小弟对望一眼，无奈道：“等着。”高个掏出枪来指着陈志杰，矮个按动遥控器，打开铁铐和铁笼的门。等陈志杰出来后，拿出手铐来铐他双手。
陈志杰突然上前抓住他的手，高个小弟发觉不对，扣动了扳机——
然而陈志杰的动作更快，抓着矮个小弟的手，一推一转，将他挡在身前作了肉盾，枪声响起，小弟身上立刻多了四五个血洞。
高个小弟惊呆了，陈志杰把尸体推向他，抢步上前一抓一拧便夺了他的枪，一枪柄砸在他太阳穴上，顿时将他砸晕在地。
好在枪都安了消音器，陈志杰握着枪剧烈地喘息着，侧耳听了听，外面没什么动静。
高晋被洪文刚带到另外一间房，躺在沙发上。他一直在发烧，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。象有一把火在煎熬着他，让他从嘴唇到肺部都寸寸干裂。
耀眼的烈日，燥热的午后，扑上来的巨犬，白森森的牙齿……多年前的痛楚纠缠着他的梦，根本无法安睡。
“阿晋，喝点水。”洪文刚环着高晋的肩，一只手把他抬起一些，另一只手拿着杯子送到他唇边。
高晋却像被吓坏了的小鹿，绷紧了肩，努力离得远远的，仿佛那杯子里装满了毒药。
洪文刚放下杯子，想摸摸他的额头，高晋敌视地看着他，并不配合。
洪文刚只好道：“阿晋，水在这里，这瓶是阿司匹林，吃一片吧。”把高晋放平，盖好毛毯。
走到门口，洪文刚又回头：“吃了药好好躺一会。”说着关了灯。
脚步声远去，黑暗像一张网，笼罩了一切。高晋静静躺着，衣服已整理好，但有些事永远也无法再修复。
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，溅在地板上四分五裂，高晋分明觉得那是他和洪文刚的过往，被命运的手揉搓得四分五裂，再也恢复不了当初的样子。
门轻轻响了一声，也许是洪文刚又回来了，高晋躺着没动，但他突然发现不对——
高晋跳下沙发时已变成一只敏捷的豹子，来人不是洪文刚！眨眼间一拳一脚已向对方招呼过去，那人身形一闪堪堪避开，一只手捂上高晋的嘴，急促的声音在他耳边道：“是我！”
陈志杰？高晋拉下那只手：“你怎么出来的？”
“没工夫细说了，高晋，跟我走！”陈志杰伸手，握着高晋的手腕：“走啊！还犹豫什么？”
“外面是海，能走到哪里去？”
“我们两一块出手，挟持洪文刚，再联系警方！”
“不行！”
“都这会儿了，还有什么不行？你忘了他怎么对你的？你呆在这里死路一条！”
高晋有一刻恍惚，远去的一幕幕又在眼前：洪文刚拉着浑身是血的少年走进泰国的别墅，让他洗澡后穿上为他度身订制的西装；让人教他拳法和射击；在他二十二岁生日的那天第一次吻他……
“对不起，我走不了。”高晋垂下眼睛。
陈志杰一把抱住他，馋嘴似地吻上他，把瘦削的身体带入怀中，再也舍不得放开，唇舌一次次地进攻着，想用热情将那坚冰溶化。
高晋不安地推开他：“你走吧。”
陈志杰死死抱着他，在他耳边道：“高晋，若有什么能弥补你受的伤，就是杀了我也愿意！为什么不走？”
高晋垂下眼睛：“对不起。”
陈志杰发现了什么，慌乱起来，伸手替高晋抹去泪水：“别这样，好好，我不说了。”
灯光突然刺破黑暗，洪文刚站在门口，两道利刃般的目光刺向他们，在他身后是刀仔，杀气腾腾的样子仿佛整个人已变成一把刀，又冷，又利，能随时取他们性命。
高晋和陈志杰赶紧分开。
洪文刚冷哼一声：“陈志杰，你居然能逃出铁笼，我早该杀了你！”
话音一落，刀仔目中寒光一闪，飞刀业已出手！两道冰冷的光直扑陈志杰胸口！
陈志杰身子一矮，在地上一个花滚避开飞刀，不等刀仔第二发出手，手里的枪已响了。
彼时，刀仔已将洪文刚挡在身后，这一枪打在他右肩上，刀仔吃痛，挣扎起来，左手再发飞刀，沉闷的枪声又响了，一枪打飞了飞刀。
洪文刚叫：“来人——”
十来个小弟奔过来，纷纷举起枪对准陈志杰，而陈志杰手里的枪对准了洪文刚。
双方剑拔弩张，大战一触即发。
洪文刚突然呼吸急促起来，脸色大变，一只手捂住胸口，另一只手去掏药瓶，然而他颤抖的手根本握不住，药瓶掉在了地上。
所有人都惊呆了，陈志杰道：“不准动！否则我打死他！”
高晋上前一步，扶住洪文刚，拾起药瓶，把药倒出来放入他口中。
高晋的身体刚好挡住了陈志杰。
陈志杰大叫：“高晋，别管他！走啊！”
高晋闭了闭眼睛：“陈志杰，快走！”
陈志杰无奈，知道机会稍纵即逝，退到窗边，轻轻一纵就翻出窗外，跳入大海。
枪声噩梦般追随着他，在水面打出无数水花。
洪文刚缓过一口气来，看着高晋：“你不该放跑他。”
高晋站在洪文刚面前，脸色平静：“对不起，洪先生。”
“你放走了他，就必须替他受惩罚。”
“是。”
铁笼里残留着血痕，触目惊心，高晋被关进去，双手举过头铐上，西服已被脱下，只穿着白衬衣。
隔着铁栅栏，洪文刚站在他面前，道：“阿晋，你真的让我很失望。”
“对不起，洪先生。”
“除了对不起，你没有别的可说吗？”
“我的命是你救的，听凭洪先生处罚。”
“那好！”洪文刚按动遥控器，尖刺弹出来穿透了高晋的腿又马上缩回。
“啊——”高晋惨叫，剧痛让他浑身是汗，本能地挣扎，可双手被束缚根本无能为力。
洪文刚连连按动遥控器，咬牙切齿问道：“为什么要背叛我？为什么？”
高晋身上多了一个又一个血洞，他像一条抛上岸的鱼，徒劳而无力地挣扎着，鲜血在白衬衣上绽放，格外触目惊心。
高晋脸上全是汗水，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，剧痛让他眼中源源不断涌出泪水，和汗水混在一起，沿着下颌滴落下来。
“对不起，洪先生。”失焦的眼睛慢慢阖上，高晋陷入昏迷中。
“回答我！”洪文刚再次按下去，“啊——”又一声惨叫划破夜空。
离船不远处，陈志杰浮在水面上，那一声声惨叫如同刀片，深深划在他心里，痛得不知所以。
“高晋！”陈志杰握紧拳，下决心似的向另一个方向游去，远远的，他看到了渔船上的灯火。
